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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白衣俊雅男子,便这么去了么?

    痴了,痴了。

    已是花落,流水又在何方?

    凌可心蓦地坐起,发现刚才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自己身上出了一层淡淡的细汗。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刚才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子身上,那个安静靠在树旁的男子身上。

    低眉信手,无语泪凝噎?

    多想与这个男子相伴一生。

    凌可心倏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是痴了么?我们相识不过三天。”她喃喃道,继而又望向那个男子,才发现他在熟睡时居然深深琐眉深深“他也是不快乐的么?”凌可心想到。

    “不要”谷汐渊忽吐出了一句话,气若游丝。

    凌可心闻言一惊,奔到谷汐渊身边一看,见谷汐渊只是普通的梦呓,不禁松了口气。

    “不要不要不要”谷汐渊声声加剧,头也不安的摇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凌可心知他是做了噩梦,便用力将他摇醒,看着谷汐渊眼中的惊惧之色,柔声安慰道:“谷大哥,没事的。”

    谷汐渊忽从噩梦中脱困,神智尚未清醒,见眼前一窈窕女子在自己面前,不禁把她当做段素素。便顺手一揽,将她抱入怀中,喃喃道:“我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他了。”

    凌可心突然被这男子紧紧抱在怀中,顿时芳心大羞,心中便如鹿撞一般忐忑不已,又闻到谷汐渊身上所散发的淡雅的男子气息,登时意乱情迷,反手也将他抱住。

    “素素”这一声低低的呼唤,在凌可心耳中不亚于平地惊雷。

    那道闪电,无声无息地击碎了她的心。

    风在笑!

    是在嘲笑,嘲笑这个绝世美丽的女子。

    放弃罢!

    回头罢!

    结束了罢!

    风在笑

    又是谁在哭?

    泪,悄悄的划过那张绝世容颜的面孔。

    五

    凌可心用力一挣,脱开谷汐渊怀抱,淡声道:“谷大哥,是我。”

    谷汐渊已渐渐从梦中苏醒,待凌可心脱开自己怀抱,心中已经完全清明,他对刚才之事自然记得,登时尴尬不已,讪笑道:“凌姑娘,刚才之事在下实非无心,还望姑娘大量饶恕则个。”

    凌可心只是死死盯住谷汐渊的脸庞,好似要看穿什么。谷汐渊见她一双妙目深深的凝视自己,眼神说不出的复杂,登时方寸大乱,闹了个满脸通红。

    半晌,凌可心才把目光收回,轻叹了一声,道:“谷大哥,我没怪你。”只是那一双妙目却深深的垂下了。

    心底凄楚,诉与何人说?

    谷汐渊点点头,赔笑道:“姑娘大量。”

    “素素是什么人?”凌可心依旧低着头,似要看进自己的心里。

    断了情么?

    还是注定悲苦一生?

    “是我妻子。”谷汐渊默立半晌后,忽叹道。他望着天,“是我的至爱。”

    “啪!”是心碎了么?

    还是眼泪落在地面的声音?

    原来心碎的声音是可以听到的

    可以听到的!是那么巨大的声音啊!

    凌可心紧紧咬住牙关,双手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早知道的她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啊!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啊!

    断了情罢!

    断情罢!

    可是心为什么还在痛。

    谷汐渊见她并不答话,却扔是低头看地,嘴中似乎喃喃在说着什么,以为她仍在为刚才之事恼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叹口气,靠在树上睡了。

    谷汐渊一觉睡醒,只见天空朝霞满布,一轮红日有如玉盘大小冉冉升起,好不壮观!

    不禁诗性大发,随口吟道:“

    日照万里沸江川,遥看海天独登仙。

    秋寒意暖断醉云,梦中指点待河山。”

    吟罢,胸中不禁豪气干云,只觉天下事无不尽在自己掌握之中,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至今一事无成,连对妻子的诺言都无法新手,登时豪情大减,带了几分萧索之意。

    阳光,依旧暖暖的打在他的身上,这惫懒的人儿,你的苦谁知?

    “咴儿!”一声马的鸣叫把谷汐渊拉回了现实,谷汐渊远远看去,只见追风慢步走来,身边跟着那匹黄马儿。

    只是追风背上那白衣长发的女子

    “凌姑娘!”谷汐渊大惊,急急奔到追风身边,将那女子抱下。

    那女子正是凌可心。

    谷汐渊手触到凌可心手臂时,只觉的她略有发热迹象,再探她额头,登时皱眉:凌可心在发高烧。

    他自忖道此处定然无法医治她,但若不及时施救,难免病情不会恶化。当下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她抱在怀中骑了追风赶向天姥峰。

    追风脚力极快,两个时辰已到了天姥峰脚下。

    天姥峰山脚下坐落着一座小城,名曰:“瑞海。”平日甚是冷清,只是剑歌之期将至,才热闹开来。

    谷汐渊将凌可心带至城上医馆,得知她只是寒气入体,急火攻心才发起高烧,不由得松一口大气。

    当晚,谷汐渊安顿了凌可心住下,自己则梳洗一翻,饱餐一顿,端了大夫开给凌可心的药来到她住的房间,笑道:“凌姑娘,吃药了。”

    凌可心睡了一觉,已经发了汗,病情好了不少,神智已经清醒,正兀自望着窗沿发呆,忽见谷汐渊到来,心头一甜继而又无比酸楚,眼眶倏地红了,她哽咽道:“你还管我做甚?让我死了岂不是干净?”

    谷汐渊见凌可心猝然发怒,心头茫然:“难道是我开罪了她么?”他却又哪里懂得着少女家的心思?自忖道:“应是她得了病,乱发脾气罢!”想到此节,随即释然道:“凌姑娘,是谷某不好,给谷某个面子,把药吃了罢。”

    凌可心知谷汐渊有意迁就于她,心中委屈更甚,但又看到谷汐渊双眼中满是关怀之意,芳心登时软了,胸中不禁一荡,柔情顿生,道:“那你喂我喝。”

    谷汐渊见她肯吃药,心中一喜,自是连忙答应,将她扶起,倚靠在床边上,自己则取来一条板凳坐在她身旁,将药匙探入药中,取了些汁水喂凌可心喝下。

    凌可心喝了一口,皱眉道:“烫。”谷汐渊柔声道:“不妨事,待我吹凉它。”说着,把药放至唇边吹了一吹,再喂凌可心喝下。

    如此又喂又吹,颇为消耗时间,待一碗药喂完,已过了一个时辰有余。谷汐渊见药问完,忽然想起一事,道:“凌姑娘,今早为何你会发急病?又为何在追风身上?”

    凌可心面上一红,嗫嚅道:“我怎的知道?”

    谷汐渊奇道:“那可真是怪了。”继而,又正色道:“凌姑娘且好好休息,谷某明日再来。”说罢,起身欲走。却被凌可心拉住了,凌可心楚楚可怜道:“谷大哥,我睡不着,给我讲个故事好么?”不知怎的,谷汐渊心中对这女孩多有歉疚之感,不忍逆了她的意思,便点头依了她。

    好在谷汐渊并非不善言辞之人,加上早年与段素素成亲之时,二人具是童心未泯,段素素没少在睡前缠他讲故事,如此一来,谷汐渊一堂堂剑客,讲起故事来竟有板有眼,丝毫不逊说书卖艺之辈。

    当下,他便拣了几个家乡上盛传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直听得凌可心又哭又笑,时而开心时而忧,大呼过瘾。非要他再讲一个才好。

    最后,谷汐渊居然连讲了四个故事凌可心才肯睡觉,直讲的谷汐渊口干舌燥。

    这下,可苦了谷汐渊,凌可心生病这几日,他每日俱是搜肠刮肚将每一个可讲的故事说个遍。讲到后来,不免有所重复,凌可心却仍是兴致高涨,即便听过的故事也随着故事中的人物或喜或悲。

    持续数天后,凌可心身体已然无恙,只是略微有些气血不足。

    谷汐渊特地命了店中炖了一只乌鸡给凌可心补身子,凌可心近日荤腥不沾,正憋的难受,这乌鸡汤足足喝了三碗。

    她本生的极美,只是大病初愈,面颊上并无血色,几碗鸡汤下肚,登时面色红润,光彩夺目,随着与谷汐渊的下楼走动,引得不少男子垂畔。

    凌可心却置若罔闻,仍是只理睬谷汐渊,使不少男子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马叫,显然是来了新客人。转眼间,屋内并肩走进了两个男子。

    左边一人,梳了一道发髻,几缕头发不羁地垂在脸颊两侧,五官错落有秩,嘴唇略显薄,一身淡蓝色长袍,身负长剑,端的英气逼人。

    右边那人,身型修长,一席白衣,却有无数金色点缀。腰间悬一枚玉佩,青碧幽蓝,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之物。再看这人长的颇为秀气,单凤眼,高挺鼻梁,小嘴巴。身上散发出一股富贵之气,却又夹杂着些许书生般的儒雅之态。

    二人一进得屋内,立时看到谷汐渊与凌可心,那白衣男子面浮狂喜之色,叫道:“凌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那一蓝一白两个负剑男子却缓缓对上了目光。

    目光如电,杀气冲天!

    身上的剑,心中的剑,都不安的抖动起来。那冰冷的杀气,倏的弥散开。就连那狂喜的男子都被这莫名的寒意激个哆嗦。

    “莫何方。”身负剑荒古剑的男子看了看这蓝袍之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谷汐渊。”面对的那个男子亦是这副表情,目光中的异样寒芒陡然迸发!

    “仓啷!”长剑出鞘!

    白云蓝天,一抹戾气猛然发作。

    六

    谷汐渊与莫何方双剑相交,迸出火花。

    莫何方剑身一斜,压住谷汐渊的长剑道:“这里施展不开拳脚,我们换个地方。”

    谷汐渊无言点头,身影倏地一闪,掠过莫何方向外奔去。

    莫何方暗暗叫好,也运足内力,紧随其后,转眼间,二人只余白蓝二影,越奔越远。

    凌可心见谷汐渊突然与人动手,一时哑然,又见他竟向外奔去,全然不理会自己,不禁急切叫道:“谷大哥,你去哪里?”连叫两声,谷汐渊在地平线处早已成为一个黑点,又哪里还听的到?凌可心心中一阵慌乱,胸中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正双眼朦胧,泪水婆娑之际,忽觉面上一热,定睛看去,竟是那白衣公子伸手为自己拭泪。

    凌可心登时勃然大怒,愤然甩开白衣公子的手,厉声道:“小王爷,还请你放尊重些,莫侮辱了自己!也别把我当成放荡的女人!”

    那被凌可心称之为小王爷的男子被她猛一呵斥,面上满是尴尬之色,赔笑道:“凌姑娘莫怪在下失礼,刚才见凌姑娘梨花带雨绝伦丽色,吾见尤怜。一时把持不住,冒犯姑娘,还望凌姑娘饶恕则个。”

    凌可心见他道歉,心中怒气消了大半,重重得“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白衣公子自知理亏,不敢再造次,便在她对面坐下来道:“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连天上的仙子怕也不及你的一般容貌。”

    凌可心白了他一眼,冷笑道:“小王爷过奖了,不过我看小王爷还是把这些话用来哄你那些千娇百魅的美人儿比较合适,我可担当不起。”说罢,又是冷哼了一声。

    白衣公子马屁拍到蹄子上,招来一顿冷嘲热讽,讨个老大没趣。想想谷汐渊与凌可心谈笑风声的样子,心中满不是滋味,悻悻的坐在凌可心对面喝酒。

    凌可心好似没看到面前这个人,只是远远望着谷汐渊与那蓝袍男子掠走之位,喃喃道:“谷大哥,你可要安全回来。”

    谷汐渊发足狂奔之际,余光扫到,见莫何方在自己不远处紧紧跟随,他微微一笑,止住步伐,转身望着莫何方。

    莫何方亦止住步伐,也是冷冷的看着谷汐渊。

    二人功力极高,轻功也是绝伦。如此狂奔一阵后,已到达了天姥峰的腹地。

    天姥峰腹地处,甚为宽广,四周鸟语花香,云销雨霁,浮尘微挑,美不胜收。

    莫何方盯着谷汐渊道:“十年前,你倚仗‘剑荒’之利折了我的‘听风’,因此才胜得我一招,十年后,我已得一把可以与你匹敌之剑,今日你我再分个高下罢!”

    谷汐渊点头道:“那就让我再领教莫兄的续尘剑法。”说罢,抽出剑荒横在胸前。

    莫何方眼中精光暴涨,大喝一声,提剑抢攻。“唰唰唰”三剑,分别刺向谷汐渊咽喉,左肋与小腹。

    谷汐渊识得厉害,严守谨防,将一柄长剑舞的犹如一张大网密不透风,将这三招轻巧化去。

    莫何方喝彩道:“好!”忽而身形陡转,一连竟换了七八个方向,剑光如电,却不刺击。

    谷汐渊点点头:“阁下的潜龙步越发精纯了。”言罢,身形也是一荡,速度丝毫不亚于莫何方。二人凝守剑意,纵身腾挪,每每长剑未交便提前收回,如此一来,二人周围只有风声,却无剑啸。

    二人这样斗了几百招,未显衰态,反而速度越来越快,风声中隐隐带有雷声,空旷处,只有一蓝一白两道人影遥相呼应,借着阳光,盖满大地。

    忽然,听得谷汐渊闷哼一声,肩头被莫何方单掌击中,口喷鲜血,向后倒飞。

    莫何方抢得先机,纵声大笑,笑声中说不出的得意,他提身一探,长剑递于谷汐渊胸前。

    这一剑来势石破天惊,谷汐渊万万已闪避不及,眼看就要长剑贯胸,命绝身亡。莫何方眼中满是狂喜之色,好似已经得胜。蓦的,谷汐渊居然匿了身影,莫何方剑前只剩一片不知哪来的白烟。

    继而,谷汐渊已收了长剑,背身对着莫何方。莫何方眼神变幻,由惊愕逐渐变成惊惧。“含香半剑?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突然,他的手臂,胸膛,膝盖等处喷溅出片片鲜血,他再也拿不住手中之剑,“叮”一声剑身坠落,半截入地。莫何方软软跪倒,怒道:“你何不一剑杀了我?却还要留我半条命如此羞辱于我?”

    谷汐渊望了他一眼,叹道:“头陀拈花一笑,业已了,终得道,你何苦如此执狂?”

    莫何方神色一暗,闭口不言。半晌后,他终于叹道:“我总想,杀了你,我便是天下第一剑。可没想到,你居然练成了含香半剑。”

    谷汐渊自嘲一笑:“含香半剑么?我倒宁愿不会。而且,你就算赢了我,也做不成天下第一剑的。”

    莫何方一窒,问道:“此话怎讲?”

    谷汐渊不再看他,低声幽幽地道:“他回来了。”

    “他?哪个他?”莫何方满眼迷惘之色,一脸不解的望着谷汐渊。

    谷汐渊却不答他,高声吟道:“年少痴狂,自道天骄,长剑吟凤,江湖笑。却不知,山河那头,花谢了。”声音渐渐放低,原是径自去了。

    莫何方看着谷汐渊远走的方向,口中自语道:“他?难道是”

    “不错,正是我。”不远处,一条黑影伴着夕阳立在莫何方身畔。

    “你你怎么可能!”莫何方双眼突出,似乎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怖的事情。

    那道黑影浸在黑暗之中,满是鬼气。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沉默了一阵后,缓缓开口问道:“你要死要活?”

    凌可心望着天上的圆月微微发呆,全然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对面的白衣公子仍是喝着酒,面上却已显出了些须的不耐烦。

    时间点滴流逝,原本不高的月亮已经挂在了半空,灰白的大地被月光一抚,温柔许多。

    谷汐渊正是这时回到客栈,客栈已经打烊,店中只余老板算帐的声音。他抬眼看到了正兀自盯住自己的凌可心,报以温柔一笑。

    凌可心见谷汐渊回来,心中大喜,却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嗔道:“谷大哥,你当我空气么?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害我为你担心一场。”

    谷汐渊近来与她相处渐长,知她性子,便微笑道:“刚才之事太过凶险,一时忘了凌姑娘。还望姑娘饶恕。”

    凌可心本无意怪他,登时转嗔为喜,又见谷汐渊嘴角处隐隐有血迹,不禁失色道:“谷大哥,你受伤了么?”

    谷汐渊摆手道:“小伤,不妨事。”

    凌可心刚要接口,只听那白衣公子阴阳怪气地道:“这么说来,谷大侠是将莫何方杀了?”

    谷汐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与你何干?”那公子冷笑道:“我是他主子,你说与我何干?”

    谷汐渊看了看凌可心问道:“他是谁?”

    凌可心“哼”了一声,轻蔑地道:“广贤王刘闼的长子,刘贤。”

    谷汐渊点点头2c向刘贤道:“他没死,只是受了些伤,动弹不得,眼下正在天姥峰腹地之中。”

    刘贤冷笑道:“那可真要多谢谷大侠不杀之恩了。”说罢,一转身出门寻莫何方去了。

    凌可心看着远去的刘贤,“呸”了一声,道:“我看那姓莫的身手厉害,想不到却做了这种人的狗腿子,自找下贱。”

    谷汐渊缓缓摇头道:“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刚才与莫何方斗剑时,听他剑破空之声如若龙吟,疑是江湖古剑‘伏龙’,又闻此剑被广贤王收藏,我想他投奔广贤王应当是为了此剑。”

    凌可心不以为然道:“为了一柄破剑便自轻自贱么?哼哼,想来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谷汐渊又摇头道:“练剑之人若要见到一谱厉害剑式,定然会要想方设法修炼。看到一柄好剑,想要收为己有,倒也确实无可厚非,而且此人执着剑道,有此动作,也不足为奇。”

    凌可心不屑道:“我便是看不起他,尤其是投靠了广贤王的人,我更看不起。”

    谷汐渊暗暗讷罕凌可心对广贤王一众的态度,忖度她必与广贤王一家积怨极深,但也不方便多问,便转移话题道:“凌姑娘,明日我们便上山罢!”

    凌可心一愕,面上浮现失落之色,闷声应道:“依谷大哥之言。”

    谷汐渊点头道:“凌姑娘今日便早些休息罢!明日即可见到令尊了。”

    凌可心默然点头。

    她轻轻地,在心底“唉”了一声。

    终归,还是该结束了。

    后会终是无期的罢!

    你还会记得我么?

    但愿,

    但愿。

    二日清晨,谷汐渊早已付了房钱,收拾好东西在楼下等凌可心下来,打算吃过早饭就动身启程。却不料,等了良久,仍是不见凌可心人影,心中起疑,遂至凌可心房间,果然不见了她,衣服细软亦被带走,只余一张杏黄色的纸压在青灯下,安静的躺着。

    谷汐渊去过纸,细细念道:“君不闻,三千青丝愁白头,蝴蝶喜雨露,多愿双飞,惜君不解,独泪垂。青灯花红妆,独自为君殇。”

    谷汐渊登时明白了凌可心的心思,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脑中浮现与凌可心在一起点点滴滴,一幕接着一幕。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将纸收入怀中,取了包袱,直奔天姥峰。

    远方的黑云,久久不散。

    七

    谷汐渊骑了白马,缓缓登上天姥峰。时日尚早,他倒并不着急。

    天姥峰景色别致幽雅,极是美丽,谷汐渊行了半日,便攒了半日,直是让人心旷神怡。

    有诗为证: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扉,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怳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谷汐渊见此等美景,心中阴霾暂消,方欲高歌一曲,忽觉身旁草丛微微异动,似乎有什么事物隐藏在此,谷汐渊何等功力,顿时警觉。

    谷汐渊反手一带,将‘剑荒’从背后拔出拿在手里,剑眉一挑,朗声道:“这位朋友,何必藏首藏尾?不如出来我们说个明了。”

    哪只草丛中不动分毫,硬是没人应答。谷汐渊心生怒气,冷笑道:“既然如此,休怪谷某无礼了。”言罢,长剑一挑,径直刺向草丛。

    谷汐渊这一剑其实只用了三分力,留有几十种变招,他料想敌人蛰伏不出,定有奇招,是以留足余地,既可闪避也可攻击,以应不测。却不想,这一剑偏偏未遇上任何抵挡,长驱直入般刺中草丛。

    谷汐渊感觉剑身一滞,似乎刺进肉中,心中诧异,用力将长剑一挺,只见一毛茸茸事物被剑挑起,谷汐渊定睛一看,立时哑然:原来是只灰毛野兔罢了。

    谷汐渊心中稍宽,但转念一想不由得苦笑:近些日来,草木皆兵,也忒小家子气了。

    此事虽未起任何波澜,却叫谷汐渊再无任何兴致赏山玩水。他一紧追风马肚,追风吃痛,高嘶一声陡然加力,犹如流星般急弛而去。

    追风脚程之快,世所罕有,若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似乎只在一瞬间,这一人一马便抵达了天姥峰剑歌会邀请者居住之地——落月山庄。

    这落月山庄正是剑歌大会接待之处,侍者静侯在山庄前,见谷汐渊只身前来,没有其他被邀请者的前呼后拥只态,不免心中轻视。那侍者唱个喏道:“小的眼拙,还问大侠从哪来?可有请贴?”

    谷汐渊修养甚好,也不生气,一抱拳道:“小可谷汐渊,受贵庄主之邀,特来叨扰。”

    那人听了谷汐渊之名,心中一震,立时收了小觑之心道:“原来是‘白衣剑侠’到了,招呼不周,还望谷大侠莫怪。”

    谷汐渊微笑道:“江湖朋友送的雅号,倒也不敢自擂。”

    侍者恭了一恭,道:“还请谷大侠随小人来,庄主吩咐过,谷大侠一到,他定要为您接风洗尘。”

    谷汐渊点头应了,随那侍者一路行来,心中忖道:“且让我看看这庄主是何方神圣。”

    那侍者领着谷汐渊在院落中穿行,不时为谷汐渊介绍庄内风景典故。二人一路行至大堂,侍者恭敬道:“谷大侠请稍歇片刻,小的去知会庄主。”谷汐渊点头应了,看着这侍者离开的背影,自忖道:“这下人举止谈吐无一不极为得体,望其走路姿势想必也是个练家子。如此看来,这庄主果然大有来头。”这山庄很是广阔,但装潢却并不繁多,点滴简朴装饰,却是隐隐显露霸气,给人一种非凡之感。

    不多时,堂内向一起洪亮声音:“久闻谷大侠盛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同凡响。”话音未落,厅内便转出一半百的健壮老者。这老者面色红润,发色乌黑,精神矍铄,双眼精光吞吐直逼谷汐渊。

    谷汐渊把剑一揖道:“见过庄主。”

    那老者点点头道:“寒舍简陋,还望谷大侠莫要怪老夫怠慢。”

    谷汐渊抱拳道:“庄主客气了。”

    老者微笑道:“谷大侠,老夫姓凌,名沧。我早已命人为谷大侠备了酒菜,若不嫌弃,且让老夫陪谷大侠痛饮一翻如何?”

    谷汐渊心中琢磨:这老者看似豪爽洒脱,实则城府极深,实在要小心些,别着了道,小心打探出星弟消息才好。念罢,拱手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酒过三旬,二人话渐渐多了。

    谷汐渊思忖时机大好,便开口道:“与庄主谈话实在是投机,谷某真是后悔没早日结识庄主。”

    凌沧笑了笑道:“谷大侠学富五车,老夫也是极为佩服。”

    谷汐渊道:“庄主过赞了,只是小可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与否。”

    凌沧望了一眼谷汐渊道:“但说无妨。”

    谷汐渊沉吟了一下,道:“想您打探个人。”

    “人?什么人?”凌沧自顾地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正是您在请贴中提到的一个人——藏星寒!”谷汐渊死死地盯着凌沧说道。

    凌沧似乎没看到谷汐渊的眼神一般,悠然道:“葬星寒?不是十年前便死了么?听说还是谷大侠出的手。”

    谷汐渊心中怒气陡然高涨,但却强忍道:“那凌庄主请帖中的话该如何讲?”

    凌沧打了个哈哈道:“谷大侠,老夫老糊涂了,不记得说过什么。”

    谷汐渊见他如此戏弄自己,胸中怒气再无无法忍耐,他重重的哼道“感情庄主是在消遣谷某么?”

    凌沧笑了笑,不置可否。

    谷汐渊登时发作,愤然起身道:“告辞!”

    “爹爹!菊儿说来了一位大侠谷谷大哥”

    怒气横生的谷汐渊惊诧地望着门外那个白衣女子。

    如落日般的余韵。

    那么美

    玉人凝如脂,寒露弄薄霜!

    凌可心。
白领情缘美丽的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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